很多人的認識緣于偶然。在阿克蘇援疆兩年多,我結識了很多新朋友,但有一位素未謀面的女大學生村官卻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。
2015年8月的一天,正值浙江省援疆指揮部“貧困家庭大學生入學助學金”名額評選之際,我突然接到了來自沙雅縣的一個電話。來電的是一位年輕女性,她說她叫王莉,是沙雅縣古勒巴格鎮啤酒花社區的大學生村官,社區里住著一位叫魏佳佳的女學生,今年考上了烏魯木齊職業大學師范學院。因父母離異,母親無固定工作,帶著她和弟弟艱難度日,生活十分困難,希望能得到助學金的名額。由于我并不分管這項工作,便讓她聯系人才組組長。
第二日,王莉又來電話。她說人才組組長告訴她,魏佳佳同學家庭未列入低保,也不是軍烈屬子女,還不能列入沙雅縣有限的資助名單里。她執拗地請求我想辦法。我只能慢慢跟她解釋,因為資助范圍有限,需要幫助的學生很多,我們只能尊重沙雅縣教育部門的推薦,盡量做到公正公平。我也不能隨意打招呼開這個口子。她雖然很失望,但還是再三與我說起魏佳佳同學家的困難,講起她的父親的家暴以及父母離異后的困難,講起魏佳佳同學家貧志堅用心上學,說著說著就哭了起來。我只能耐著性子聽她傾訴。她又講起她大學畢業后考到社區當村官,這些年努力幫了不少人,從不圖什么回報,連一個舊手機都用了多年,舍不得換個智能手機,連微信也上不了。因為心直口快、眼里揉不得沙子,她覺得得罪了不少領導和同事,為了幫民兵要工資、為了幫老黨員申請補助,她會直接去找縣委組織部領導,雖然事情辦成了,卻受到領導的批評。聽著聽著,我有些被感動了,在她口里,我聽到了基層干部工作的艱難,感受到一位年輕村干部樂于助人的熱忱之心。我于是告訴她,魏佳佳的事情我來想辦法。
我當時想著既然不能列入資助名單,那就我自己來資助吧。六千元入學助學金,不多也不少,但至少能幫助一個孩子圓了大學夢。但公務員收入也有限,之前我剛給結對多年的一位山區初中孩子匯了筆生活費,加上股市重挫,我的私房錢也是捉襟見肘。于是我在一個微信朋友圈說了這個事情,熱心的朋友們迅速發來了一個個微信紅包,不到一個小時就轉來近五千元。當我把這個情況告訴王莉時,她又高興地哭了。第三日,我湊了六千元轉給沙雅縣的浙江省嘉興指揮部援友,讓他們把錢轉交給王莉和魏佳佳同學。嘉興指揮部的援友又添了一千元,很快就把這筆凝聚著浙江友情的七千元助學金轉交給了魏佳佳。我還告訴王莉,不要告訴魏佳佳同學是誰資助的錢,只要告訴她是浙江援友幫助的就行;如果魏佳佳以后大學生活困難,浙江有朋友愿意資助她直至大學畢業,讓她安心學習。
之后的日子,王莉陸續又來過幾次電話,除了表示感謝,她也把我當成了傾訴的對象,說著她的開心事、煩惱事,讓我慢慢地了解了這個倔強、率真的女孩子。她是在沙雅長大的疆二代,2010年大學畢業后不久就在古勒巴格鎮當了月薪750元的電教員,2012年考了自治區大學生村官后,每月工資2100元,扣除“三金”后可以拿到1340元。如此菲薄的收入,她還省吃儉用,經常幫助困難群眾。前兩年社區有位叫孔偉良的年輕人得了嚴重的肺結核,家貧無錢就醫,她通過短信、博客求助和向縣上申請,募集了一筆錢送他到烏魯木齊胸科醫院治療。剛好她在自治區干部培訓遇上自治區黨委組織部基層辦劉艷梅主任,劉主任熱心地幫她聯系醫院減免了不少費用。王莉說,幫助需要幫助的人,就是她最快樂的事;她也會一生感恩幫助過她的人。今年春節后,王莉來電告訴我,她已經考到喀什地區麥蓋提縣人社局勞動力服務中心。我衷心祝福她在新崗位上取得新成績。
援疆的日子一天天淡淡地過去。這些偶然遇見的人和事,就成了點綴援疆生涯的美好風景和難忘回憶。雖然一直未和她見面,但我知道,在阿克蘇、在新疆,一定有無數個王莉這樣的熱心的基層干部在奔忙,正是有他們的努力,新疆的民族團結和社會穩定才有了堅實的基礎,新疆的長治久安和跨越式發展才有了希望。